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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回不去的老家

作者:百变鹏仔日期:2023-08-12 06:41:34浏览:12分类:文字大全

散文:回不去的老家

乡下的老家是一个栖息心灵的地方。从我出生到长大,再到参加工作离开村子,始终对老家有着浓浓 眷恋。

老家坐落在志丹与吴起两县的交界处。十来户人家紧紧地挤在303省道旁一条狭窄的坡洼上,背靠打粮峁,面对门前山,左邻疤子岭,右依狗头峁,整个村子被四围的山严严实实地包在里面。弯弯绕绕的303省道自东向西穿谷劈山而过,成了连接村庄与外界的唯一通道。这条建成较早的省道虽然还无法改变村子的贫瘠和庄户人家的焦苦,但我一直认为我的爷爷能从更偏僻、更贫瘠的另一个地方搬迁过来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因为有了路,村子就有了活力,受苦汉子就有了劲头,生活也就有了希望。

在城里呆得久了,总会想念乡下的老家。萦绕在心的思念仿佛变成了一根细细的麻线,随着时间的拉长,就缠得越密、绷得越紧,深深地陷进表皮下的心脏,勒出深深的伤口,渗出鲜红鲜红的血液,汩汩成打粮峁下涌出的那一汪清澈见底的山泉。

眷恋老家的不仅是养育我的山山洼洼、沟沟岔岔,也不仅是温暖而又熟悉的乡情乡音,更多的是怀念那曾经贫瘠困苦生活中依然保留的质朴与纯真。在老家,是我最舒服惬意的时刻。无论青春年少的天真无暇,还是经历成熟后的洗净铅华,在老家总能够找到慰藉我心灵的妙药良方。

每次回家,我总喜欢静静地站在硷畔上,看远处起起伏伏的群山、脚下蜿蜒而去的公路,还有卧在我脚下摇着尾巴的老狗。温暖的太阳从疤子岭上升起,划着弧度经过门前山,将光亮和温暖 直泄 进我家小院。靠近大门口的墙角下有一方5分大小的菜地,是母亲残疾了以后亲手侍弄的。在土坷垃里刨了一辈子食的母亲,难舍对泥土的热爱,这块菜园子就成了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块“自留地”。每逢春季,母亲就像侍弄孩子一样精心地起垄、撒种、施肥。被栅格砖墙围住的菜地在阳光下铺满了层层叠叠的绿,随风漾起的碧波里,间或翻卷出绿的水灵的青椒,紫的透亮的茄子,红的鲜艳的西红柿。整个夏天,母亲都会骄傲地坐在小围墙边上,看着我大筐小袋地在菜园子里随意挑拣、肆意采摘。在温暖的阳光下,母亲的笑容变得愈发的灿烂。

小的时候,我总喜欢静静地趴在硷畔的青石板上,一边写家庭作业,一边等待着出山归来的父母。偶尔也会默数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辆。当然,我更期待的是一天两趟的黄河大轿车,这种大轿车是从吴起开往延安的。无论是吴起还是延安,对于农村而言,那里就是一个大城市。从我的太爷爷到我的父亲,几代人都没有体验过城市的繁华,从小在山窝窝里打滚的我更是无法给自己一个明晰的概念。也许如说书人讲的寨墙高筑、吊桥高悬,也许如年画里那样高楼林立、游人如织。我甚至怀疑从小吃大米饭、喝自来水、坐公共车出行的城里人会不会和村里人是一个样子?从东而来轿车路过我家一般都是要停的。因为向西,就要翻越打粮峁。在这里停靠一下,便于司机休整和旅客方便。就是在这两趟往返的黄河大轿车停靠间,让我嗅到了城市的气息、听到了城里人“洋气”的普通话、见识了流行青年的爆炸头、喇叭裤,尝到了美味的“月亮”牌鸡汁方便面。

小学三年级后,我顺着这条303省道,去距离20里以外的镇里上学。一个礼拜一个来回。长期的步行跋涉,加之见识了镇里的繁华之后,我发现自己与这个到处充斥着羊粪牛屎味道的村庄格格不入,甚至开始讨厌父母的土腔土调。城市就好像成了时刻逗引我神经的鸦片,我总想着有一天能够逃离,在我看来农村就是一个尚未开化的世界。在对城市无限的渴望中,我成功走出乡镇,走进省城读书,最后终于得偿所愿,留在渴求许久的城市。在钢筋、水泥、混凝土筑就的城市里娶妻生子、奔波打拼。终于在透支了太多的生命激情之后,陡然间又开始想念起抛离在乡下的老家。

我打开记忆之门,翻开压在记忆深处的胶片,小心翼翼地拭去灰尘,才发现自己最美好、最纯真的记忆依然停留在被我极度厌烦的农村。也才发觉曾经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耻。我无法抹去自己农村人的印记,就如无法根除自己身上的胎记和父母遗传给我血液、骨髓里的基因一样。如今我早已经连根移植到了城市,才发现恰恰是这种让我曾经厌烦,想极度逃避的印记,却成了温暖自己的根须末梢。它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流逝溃烂成泥,而是扎根在我内心深处,倔强地活着,犹若痉挛而麻木的神经,不时让我疼痛。

劳累一天,躺在床上,瞅着窗外昏黄的路灯,思念像疯狂生长的青草,牵引着我一次次地梦回老家。在老家的群山上、小溪畔、村庄里,放松心灵、忘掉疲惫烦恼,肆无忌惮的行走。触摸老家干爽的天气、辽远的天空,嗅着蒙蒙细雨下泥土的腥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孕育在子宫里吸吮羊水的胚胎,恬静而又温暖。我牵挂着老家的晴天雨天,清晨傍晚,场院里晾晒的糜谷,窑背上冉冉而起的炊烟,村间小路上归圈的牛羊,打粮峁下挑水的人们,昏黄跃动的油灯,父亲煨热的土炕和母亲的絮叨,在我饥渴的梦境里温暖的穿行、扩散、弥漫。

对乡下老家的记忆是从祖屋开始的。上世纪70年代,爷爷举家迁来,在村子中间的凹处挖了几孔坐北朝南的窑洞。后来,大伯先结了婚,搬离了老院子,在靠近公路边上箍了三孔石窑洞;两年后,父亲又迎娶了母亲,在老院子与大伯家的中间偏左位置盖了两间平房;再后来,三爸又在我家脑畔和老院子硷畔的中间另起了锅灶;最上面的老家留给了年纪最小的四爸。约定俗成的定居,仿佛父辈的排序。我的童年记忆就全部印记在连接大伯—我家—三爸—老院子的路上。

大伯是村支书,除了春耕秋收,其余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村委会里,只留大妈在家里照料前后。大妈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一辈子都没有说过一句硬气话。也许认为自己一个偏远的山里人嫁给一个大队干部是“攀了高枝”。一辈子对大伯都是百依百顺的,不敢对大伯说一句粗话,在最苦恼的时候,也只会对着母亲细声细气 说:“好他二妈哩,庄稼都快烂在山里了,你说还不见动静……”眉头拧起的疙瘩里堆积着太多的无奈。住在上面的三妈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她也是我曾经认为最爱钱的一个人,好似任何东西在她看来都是可以卖来换钱的。熟饱了的玉米、刚刨出土的洋芋,就连长在门前山的柴胡、山桃、马杜梨,她都会采摘到集市换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我们几个叔伯兄弟总爱滚着铁环,到三妈家里吃些现成的。每次都总在三妈一脸肉疼到咬牙切齿,再到破口大骂时才一哄而散。老院子里一般是不敢去的,因为太爷爷去世后,就在中间那孔土窑洞里停放了7天后才入棺发丧。每当想到入殓时,太爷爷穿着丝绸缝制的殓衣飘飘忽忽的,就不寒而栗。住在后庄的“四辈”算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能行人”。他家是第一个给石头窑洞上挂砖面墙的,远远看去, 匝匝六孔窑洞甚是气派。但逢集市,“四辈”就骑着幸福250摩托,鸣着喇叭卷起成一道翻滚的土龙,从我家门前风驰电挚而过。“四辈”还是一个爱好秦腔的人。每到晚上,就从家里搬出收音机,放在硷畔上,接通高音喇叭,高亢清亮的秦腔叫板声就在门前山与打粮峁来回激荡,声声重叠,一声未落一声又起,好似晴天响起了霹雳。要说当时最受我们欢迎的人,还属住在前庄的刘二爷。他在解放前上过几天私塾,后来还参加过抗日战争。他是村子里少有的文化人。他最大的喜好就是讲故事,他不仅能从前朝说到后世,更能从天界讲到地狱,但他讲的最多的还是和抗战有关的故事。他故事里的主人公或英勇或悲壮,或名垂千古或凄惨收场。每次讲的时候,刘二爷都会笔直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门前山,仿佛瞬间就化成一尊石雕像。也许他想用故事启迪我们,也或许是想以这样的姿态提醒自己还是一个兵。前些年,因肠癌折磨多年的刘二爷终于走完了他最后的人生,埋在了他经常直视的门前山。后来我回村后,听人说,刘二爷死得很刚强也很安详。我无法还原他刚强而又安详的场景,但我仍能记得他的故事和那如石雕像般姿态,这也许就是一个军人的骄傲了吧!

最享受的还是夏天的晚上。夕阳西下,月影低垂,静静地躺在窑洞里的土炕上,听着鸡窝上公鸡抖动着翅膀和牛犊子在石槽上反刍的声音。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幽远的天空上忽明忽暗的星光和稍远处忽隐忽现的月亮,神思飞驰,渐渐地进入了梦乡。长久地囹圄于繁闹喧嚣的城市,在适当的时候,摆脱生活的枷锁,走进乡下悠闲的时光里,睡在老家美妙的夜晚里,才发觉老家才是自己安放心灵的最佳归属。

回老家,就是进入了一个被琥珀凝结了时间的世界。连绵起伏的群山,清澈甘冽的山泉,涤荡着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坐着或躺着,看日落月升、风起云涌,看门前山大白杨上喜鹊筑起的巢窝,想象打粮峁上随风起伏的麦浪和在麦浪里躬身劳作的父亲。随风而来的炊烟,弥散出了黄米饭熬酸菜的味道,充斥着我的嗅觉,逗引着我的味蕾。我仿佛变成了卧在炕头上打呼的小猫,放松了所有警惕,静静地聆听、细细的思量、默默的感悟,也许这才是家的意义,这才是生命的本源和我深藏于心的精神信仰。

随着城乡一体化和小城镇建设政策出台以后,老家终究还是没有逃脱消逝的命运。村里的土地撂荒了、小学撤并了、卫生所关闭了、米面加工坊倒塌了、就连最红火的小卖部也关门了,村里有腿有脚人为了生活四处奔波,一把锁头将村庄彻底锁死。三爸早前几年就搬到镇里了,刚 了新窑一天都没有住的大哥也带着嫂子、侄女进城了,整个村子加起来不到十个人。不愿进城与我同住的父母,如同守护自己生命时光一般地守护着最后的村庄。

对老家恋栈的我,充满了莫名的恐惧。我在山坡沟洼、河渠溪畔、村间场院、挑水的井台、圈过牛羊的圈落,发疯似地寻找。我渴盼着能够再见到挥镰的乡亲、归圈的牛羊、冉冉而起的炊烟和嬉戏玩闹的孩童。我仿佛变成一个孤魂野鬼,漫无目的在村落院舍间游来荡去、进进出出。昔日的走村串户的伙伴不见了,恼人的牛羊粪味道消散了,打粮峁下的山泉早就干涸了,村里的院落大多长满蒿草,围墙坍塌于地,一孔孔失去门窗的窑洞仿佛一双双失明的眼睛,茫然地打量着这个日渐破败的村庄。城市喧嚣的诱惑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挖去村子的肝、掏去了村子的心,整个村子失去了最后的生机,陷入了一片死寂。看着张大着空洞眼睛的村庄,潸然泪下,我感觉自己失去了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山坡沟洼依旧在、河渠溪畔依旧在、村落院舍依旧在,可我却找不到支持心灵坍塌的最后一个支点。夕阳西下,打粮峁上遗留的余晖在夜幕里一点点地隐退、消融。在最后一点光亮里,看见母亲务劳的菜园还一如既往地铺满着层层叠叠的绿、开放着密密麻麻的花。

我的根在农村,我的魂在老家,只有老家才是我身躯和灵魂安息的地方。我总想着有一天会安安静静地离开城市,兴高采烈地回归这片热土。像我的父亲一样守护我的家园、我的儿孙。我愿意静静地老去,慢慢地死去,然后如同我的先人一般将自己的躯体、灵魂融入这片我热爱的土地。我不想失去我的灵魂,我的根源,我和弟弟商量着要把老家的房屋重新翻修一下,剥掉原来的灰皮,重新粉刷,然后再另箍两孔窑洞,都盘上土炕。一孔供我逢年过节回家居住,另外一孔留给弟弟。弟弟说把院墙打了,重新砌墙,在墙根下种上爬墙虎,院子再拓展一下,然后再栽上几棵风景槐,打造一套石桌凳,可以品风赏月。最好在把下硷畔路的坡度给降低一下,硬化了,车能直接开到家门口。父亲蹲在门槛上,摇了摇头,然后一口口地抽烟。我知道父亲是不赞同的,他不想我们糟践钱,因为修建再好也是没有人居住的。终有一天,现在的屋子也会变成另外一双失明的“眼睛”。淡青色的烟雾从父亲的口腔鼻腔中溢出来,袅娜而起,盘旋在父亲的头上,荡在发间,久久不散,一如父亲焦苦的日子和我纷乱复杂的心事。父亲的沉默使我变得悲哀,我悲哀的不仅仅有父亲沉默寡言的否定,还有即将消逝的村庄。

城市的喧嚣和浮躁早就侵染了宁静的山村,老家的恬静和我儿时童真、朴素、美好的记忆一点点地被剥洗掉。曾经留给我太多念想的老家,好似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曾经的美好,变得灰败不堪。想重新审视和追忆那些美好时,却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芬芳,没有了儿时那浓浓的乡愁、没有了欢愉,更多的是忧患和一种无言的悲哀!

城市化的浪潮席卷每一寸土地,老家的老去是整个 社会 变迁的必然。我们为了生计、为了儿孙、为了远方的风景,从农村连根移植进了城市。终究有一天,我们的儿孙会如我们期盼的那样,彻底融入城市的生活,接受最好的教育、见识最先进的事物、享受最美好的生活。但我始终在担心着,他们是否还能像我们一样熟悉乡野的草长莺飞、糜谷抽穗,熟悉农村的春耕夏劳、秋收冬藏,熟悉农家小院里的人言吵闹、鸡鸣狗吠,还有如我们一般丰富多彩的童年。我无法断定两种生活的好坏,只是希望他们也能像我一样在身心俱疲之后,仍旧有一个像老家一样的处所以供心灵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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