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正茂缘再续（11）狐媚惑夫

自那日后，凤九休养了几天便又活蹦乱跳了。有她英勇无比的未婚夫护着，她的心大可放回肚子里，什么妖魔鬼怪都是伤不到她分毫的。那日起，她瞧清了自己的心，确定了自己对他的感情，更有愈演愈烈之势，连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每每两个人独处之时，凤九都是心痒难耐、呼吸急促，她竟期待他更深的吻，甚至是更亲密的接触，凤九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很羞耻，但又转念一想本就是她堂堂正正的未婚夫，而且听他的意思也早就有了夫妻之实，想及此处那一点羞耻感也就荡然无存。当初恰逢她失忆，她主动提出延后婚期，希望两个人保持一点距离，多一些了解。眼下看来之前那些个要求也是完全没必要的了，因为不管她记不记得，她又再次彻底的爱上了他。可她家东华依旧很尊重她之前那不必要的想法，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诚然她也不是非要要求发生些什么，只是凤九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出了问题，她先前呢是有些羞涩忸怩，可现在她算是敞开心扉不躲闪和回避的。二人日日同床共枕，却从无半分越矩，又或者是他某些方面有隐疾，看着也不像啊，但毕竟是三十六万岁的高龄，也不无可能啊。凤九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尽快成亲，一方面坐实这桩婚姻，另一方面也可验证她心中的狐疑。可婚期无需延后这话她也万万是说不出口的，显得自己太过出尔反尔，当初要延期的是她，现在要如期举行的又是她。难道说我现在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我们成亲吧！或者是直接将他扑到？算了，她白凤九丢不起这个人。换个思路，若是让帝君主动扑到她呢？她半推半就，然后就水到渠成了。嗯，凤九以为此法甚为妥当。可问题是他怎么才会主动呢？她的未婚夫可是传说中无欲无求的上古尊神——东华紫府少阳君是也，虽然二人也有过亲吻，但都是点到即止，越想越觉得有问题。辗转反侧间忽然灵光乍现，青楼，对就是青楼。戏本子上说风尘女子引无数男人拜倒在其石榴裙下，欲罢不能。去青楼走一遭，该是错不了的。打定主意的凤九趁着东华与天君议事之时便溜下凡界。

? 第一次，隐身而去。差点窥见别人的闺房之乐，此法不可行。第二次，她化身为一名年轻公子哥，点了醉仙楼中最有名的姑娘。可就在二人独处之时，人家姑娘要亲她的时候，她落荒而逃了。她是来学习的，不是真的来寻欢的，再者她喜欢的是她那天下地下独一无二，器宇轩昂的未婚夫，不是花姑娘。第三次凤九一掷千金，给了老鸨一颗碗口大的夜明珠，包下了整个醉仙楼。这一次她是以女装现身的，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是来学习御夫之术的。醉仙楼中的姑娘看着这极美的女子，不禁感叹世间竟有此绝色佳人，美则美矣，不过说到这取悦男子，她们确是更在行的，想及此处心中平衡不少。再加上那颗世间罕见的夜明珠，如此大手笔，姑娘们必定是对她倾囊相授了。

从青楼回到九重天，凤九暗自感慨，这取悦之术实在是博大精深啊！有些真的是太羞耻了，她委实做不到啊。好在她向来剔透玲珑，懂得举一反三，于是乎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制定了大体战略。首先，环境很重要，在这一点上太辰宫本就有得天独厚的有时，放眼整个九重天，一十三天的太辰宫的景色算是数一数二。还要有酒，得向折颜讨两壶桃花醉，虽说东华的酒量貌似是不会喝醉的，但美景再加上她这个美人，想来定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于容貌这一点上凤九还是很有自信的，九尾狐一族本就容貌极佳，她和姑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哪怕素面朝天亦有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意味，略施脂粉更是明艳动人，今夜她打算好好打扮一般，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定要拿下帝君。正她凤九还在想着该如何着装之时，有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白凤九，你站住！”

听口气来者不善啊，凤九转身见是个一袭白衣的女子，长得嘛，小家碧玉的，还凑合。凤九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见那女子又说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狐媚妖术迷惑帝君？当初死缠烂打地纠缠帝君，竟甘愿在太辰宫中做个端茶倒水的婢女？如今又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竟逼帝君与你订了婚？你们青丘的民风当真如此下作！”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凤九看此阵仗，灵台格外清明，原来是情敌呀，敢在此地撒野，想来就是姑父的那位表妹——织越。她虽然失忆了，但她与东华的前因后果现下也已了解了七八分。凤九眼里向来容不下沙子，既然人家都已经先发制人了，她自然是要礼尚往来的，这一点倒是和帝君很是一样，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更何况，骂的不只是她白凤九一人，还有整个青丘。凤九不紧不慢道：“我们青丘的民风向来纯朴，两情相悦自然是可以在一起的。更何况我和东华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妻，什么狐媚妖术、阴谋诡计，不知是教你的先生没教好，还是你太过蠢笨，我看你这用词确实够糟糕，我们这叫郎情妾意，你侬我侬，鹣鲽情深。”

“你……你竟如此不知羞耻？”织越气得接不上话。

凤九嫣然一笑：“究竟是谁不知羞耻，我倒要问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我和他自是名正言顺，日日卿卿我我，夜夜春宵，又关你什么事？”

“你……你……”

“你什么你，没想清楚就别开口。天色已晚，本君没时间和你贫嘴了，良宵苦短，该去陪我的未婚夫了。”织越听闻凤九这番言论竟无言以对，头也不回的跑了。看着情敌远去的背影，凤九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白凤九是何许人也，哪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虽然刚刚那位，明显他家帝君是对她没有丝毫想法的，不过情敌嘛，还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好，而且还宜速战速决。显然这几点，她都做到了。不过有句话是真的，天色确实不早了，她得赶紧回去准备了，万万不能让这种不相干的人耽误了她的“大计”。

帝君家的小狐狸今日有些古怪，无缘无故将太辰宫的花园精心布置了一番，还无比殷勤的邀他在此赏月。夜色朦胧，晚风徐来，园内花香四溢，确是别有一番风情。帝君坐在石桌前喝着小狐狸准备的桃花酿，等着主动邀他赏月却此刻还没出现的小狐狸，暗暗思索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她从灯火阑珊处缓缓走来，肤如凝脂，柳叶弯眉，皓齿明眸，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额间的凤尾花开得甚是妖娆。他不禁有些失神，只听她用软绵绵，今日却又多了几分柔情娇媚的嗓音说到：“那日你救了我，虽说你是我未婚夫，自是不必那么客气的。可我们青丘的规矩是有恩必报。”她扶靠在他身上，如此近的距离，她吐出的气息悉数落在他的耳边，身上淡淡的幽香更是令东华意乱情迷，“今夜我给你跳支舞吧，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她举起酒杯邀他同饮，东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光却片刻都不曾离开过她，她放下还留有唇印的酒杯，衣袖一挥，婉转动听的乐曲随之响起。只见她翩翩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尽显曼妙身姿。一袭明红色的长裙，长发如瀑布倾泻般垂落在肩头，衣袖遮住半张绝美的面容，朱唇微启浅浅一笑更是让人心痒难耐。今晚他的小狐狸不止以往的清丽脱俗，更多了几分妩媚婀娜，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这凉凉月色下摇曳生姿。回眸一笑百媚生，万千粉黛无颜色，大抵就是如此吧。

东华只觉得下腹一紧，下一刻便将她横抱起放于床榻之上。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眸子中熠熠生辉，吻上她的朱唇皓齿。舌尖在她口中四处游弋，不放过其中的任何一个角落，握住她的双肩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本就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沉重。她这是成功了吗？他要要对她……她舞还没跳完，后面的杀手锏也还没来得及用。看来这青楼果真是没白去，效果立竿见影。“专心一点。”帝君发狠的咬住她的唇，充满情欲的吻，不同于以往的蜻蜓点水。她学着他的样子，唇舌之间回应着他。自她失忆以来，东华答应她从慢慢了解开始，便压抑住自己的欲望，这些日子虽是日日同床共枕，却无半分越过雷池，可近来他家的小狐狸忽然热情主动起来，今日更是明目张胆地诱惑他，他便再无顾忌了，这种时候他再不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也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得到回应的东华更是勇往直前，帐中的一双人影吻得如痴如醉。久久，痴缠的吻结束后，在她唇畔低语：“今日你同织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夜夜春宵的黑锅本帝君是绝对不会白白背着的。”他竟听见了？此一时，彼一时。为了击退情敌，她自然是快刀斩乱麻的信手拈来了那番言论。可他听见该不会是以为她白凤九是个轻浮的女子吧？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夜夜春宵这种词汇让未婚夫听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凤九来不及细想，东华已将她身上的衣服尽数扯去，再次覆上她的唇，鸳鸯枕上鸾凤颠，芙蓉账内鱼比目，今夜的太辰宫弥漫在久违的旖旎风情中。

床榻之上紧紧依偎的一双人影，他只着了里衣，领口随性的散开来，令人遐想无限；她呢，香肩小露靠在他怀中，修长的手指在她白皙的肩头摩挲，全身的肌肤都带着一层浅浅的红晕。凤九觉得自己定是脑袋秀逗了才会觉得他某方面有隐疾的，滚烫的唇余温犹在，红痕满布她身上，从脖颈间、肩头、胸口比比皆是，回想起昨夜他低沉的嘶吼，粗重的喘息，一遍又一遍在她身上辗转。情到浓时，她的指尖亦在他的肩上、手臂上留下痕迹，她竟不晓得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时候。虽这半宿缠绵两个人都是身心舒畅，不过凤九此刻有些口干舌燥，毕竟是个体力活嘛，撑着他的身子想要起来。

“做什么？”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他又将她揽回怀中，就是片刻的不想离开她。“我渴了。”凤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屋内一地的凌乱，暧昧无比。“你乖乖躺着，我去。”看着他颀长的背影，连背影都是这样的迷人，走之前还特意给她腰上垫了个软枕，体贴入微。真好，这样好的他完完全全的属于她了。

糟了！那绢帛还在案上，叫他看见可怎么得了。有时候你越不希望发生之事，往往都会发生，这一次，便是如此。

踉踉跄跄赶紧下床欲抢回那绢帛，无奈身高的的差异，东华压倒性的完胜，凤九占不到半分便宜。“快还我。”虽实力有所悬殊，凤九还是不气不馁的要夺回自己的东西。“这是什么，你竟如此紧张？”“你不要看，不要看。”帝君号称九重天移动的百科全书，平日里博览群书，这一目十行的本领也就练就了。而且看她如此在乎的模样，帝君怎会放过这绢帛，更是要一探究竟了。凤九还在抢夺的间隙，他已将绢帛上的内容看了个大概。再看看只穿了亵裤和肚兜的她，发丝微乱，面色绯红，漂亮的锁骨随着她不稳的喘息若有似无地跳动，裤腿之下芊芊玉足若隐若现。向来以淡定著称的东华帝君不禁深吸一口气：“就这么跑下来了，也不怕着凉。”经他提醒才想起自个儿的这身装束，还不合时宜的就这么光脚跑了下来，凤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未想到对策的凤九已被他抱回塌上，将倒好的水递到她手边。“不是渴了嘛？”算了，先喝再说，渴得要命，边喝边想对策吧。喝杯水的功夫竟如此冗长，凤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该如何同他解释呢，那绢帛之上记载着青楼的姑娘们倾囊相授的驭夫秘籍。她也是够粗心大意的，怎么不藏藏好呢？东华也是，那绢帛也算不得起眼，怎么偏生就让他瞧见了呢？不过想这些都是为时已晚，眼下还是该想个万全之策才好。他会怎么想自己呢，会不会以为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攻于心计的女子吧？

“喝完了，说吧。”虽说凤九希望拖延得久一些，但这一杯水也不可能喝上三五个时辰。

“我还渴，还要一杯。”在没想出良策之前，能拖就拖吧。他到要没步步紧逼，不紧不慢的又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喝下去。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啊，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与其等他质问，不如她先主动出击吧，就算真的说破，也贵在坦诚嘛！且古语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主动服个软，总是错不了的吧。极力扯出一个自认为甜美的笑容：“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怎样？”没料到他会如此应对，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极其诚恳却又无言以对的凤九继续道：“反正就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帝君又拿起绢帛用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念叨“耳技，巧舌如簧，或吹，或吸，尝令血脉张也。”。凤九赶忙捂住他的嘴“不要，你不要念了……”捉住他的小手，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颊：“怎的现在又害羞起来了？你忘了昨夜你可是热情的很！”谁说女子才是红颜祸水的，他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看得她六神无主，看的她心醉。“你别说了嘛！”“我不说也行，那换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吧？”这样的他，凤九毫无招架之力，不知是碍于这位曾经掌律法、定生死的天地共主的威严，还是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她便一五一十的招了。她如何三入青楼取经，这其中的曲折离奇，彻彻底底的招了。末了他也没有开口，凤九依旧捉摸不透，还是用自己最擅长的吧，抓着他的手臂撒娇的说道：“你别生气嘛，好不好？”

“既然你费心劳力的去学了，就让本帝君验收成果吧。”

“嗯？”凤九被他一说，愣住了。他这是不生气了？眸子中闪着点点星光，那分明是刚刚熄灭的欲火又再次重燃，向来脑袋不太灵光的凤九此刻却已然心领神会了。她的东华这是在赤裸裸的撩拨她，撩的真好。事已至此，唯有反撩回去方才不算辜负了。凤九又饮了一口水，吻上他的唇，口中的水缓缓渡入他口中，这明明是一杯清水，东华却觉得甜如蜜糖，许是水中还夹杂着她的气息和万般柔情。自上而下的吻过他的额头、脸颊、鼻翼、唇畔，都是若有似无、浅尝即止的吻。含住他的耳垂，舌尖地拨弄着，顺着颈子往下吻，轻轻地喘息着。随手拨了拨散乱的长发，脉脉含情的凝望着他，眉眼间尽是浑然天成的娇媚，纤纤玉指在他的胸膛、腰背之处跳动，时而轻柔，时而又加重了力道。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扭动着腰肢，在他耳畔低语：“东华，九儿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说完便再次吻上他的唇，双手捧住他的脸庞，仔细的吻着，不同于以往的被动，灵巧的小舌在他口中穿梭，不经意间又咬住他的唇。

古往今来最最沉得住气的东华紫府少阳君,这一刻却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的九儿，使劲浑身解数讨好他之时，竟能让他意乱情迷到如此地步。毫不客气的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含住她的唇瓣，温柔的绕住她的舌尖，贪婪的摄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手亦加重了腰间的力道。贴着她柔软的身子，他紧绷的身躯如释重负，用尽全力让自己完完全全的进入她的身体。芙蓉帐中，再次娇喘连连。

欢好过后，凤九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软软的趴在他的胸膛，纤细的手指有一塔没一搭在他胸口画圈：“若是我再记不起从前之事，你可会介意？”

“不会。”

“此话当真？”

“自是不假。你不信我？”怎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家小狐狸还在纠结这事儿。

虽然他从前也说过这话，如今听来却更觉情意绵绵：“我当然去相信你了，只是有些担心嘛。”

“担心什么？从前如何，而今又如何，不管你记得与否，你不是一样又爱上了我。”她的帝君永远都那么自信，不过她也觉得颇有道理道理，纵使她记不得过往，现下她可是全心全意的爱他，这倒显得她往日的别扭有些杞人忧天了。凡人管这叫做命中注定，虽然百转千回，却还是回到原点，果真是天赐良缘。“怎么不说话，我说的不对吗？”

“没有，你说的有理。”

“那你告诉我，九儿。”虽然凤九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还是娇羞的回避：“告诉你什么吗？”“告诉我，你爱我。”

一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眸子，好似一望无际的大海，任她自在遨游。凤九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东华，我爱你。”看着又躲回他怀中面色绯红的可人儿，东华只觉的更是通体舒畅，心中说不出的快活。世人说温柔乡亦是英雄冢，如今的他是深有体会。数十万年来波澜不惊的心愈渐滚烫，四海为家却从未有家的这颗心找到了归宿，在她这里他不想、也再不会离开了。收了收手臂将她圈得更紧，顺势吻过她的发丝、额头，滑至耳边，吻上她小巧的耳垂：“九儿，我爱你。”只觉他的身子愈发滚烫，一双大手又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荡，凤九赶忙示弱：“不要，我真的不行了……”她只是单纯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吻他一下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她的东华不是三十六万岁的高龄吗，怎的这来来回回的折腾竟毫无倦意，反倒是她，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我渡些真气给你。”

又是一室痴缠。

凤九睁开惺忪的睡眼，自己正躺在他宽厚的臂弯之中。撑起半个身子，看着他的脸，面如冠玉、俊朗不凡，胸口规律的起伏，均匀的呼吸着。印象中自己从未如此仔细的看过他的睡脸，虽然二人同床共枕多日，九尾狐一族向来嗜睡，所以通常都是他先醒过来的。趁此良机，赶忙看个够，目不转睛的望着熟睡的俊颜。不禁感叹自己的眼光果真是极好的，竟一举拿下了举世无双的东华紫府少阳君。

“看够了吗？”他突然睁眼，凤九好像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小孩，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好在先前有了无数的经验，这种时候她越是羞却难当，越是会被他吃的死死的。定了定神，从容不迫的答道：“没有。”小狐狸如此坦荡的答案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挑了挑眉看着她。看他不语，凤九觉得此招可行，继续道：“你我既有了婚约，自是要一生的相守，怎会这一会儿子功夫就看够了呢。”东华顺时将她拉近怀中：“既是如此，便靠近看得更仔细些。”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二人肌肤相接，他的气息再次萦绕在她身边，气氛又有些暧昧。不行，绝对不行，她才刚刚醒，而且重点是她三日没下过床了，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略略的推开他：“咳……来日方长嘛，也不急于这一时的。”东华失笑，看来真是累坏她了，这几日真真是缠绵至极，他也打算放过她了，不过看她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逗她一逗：“九儿，这一早就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本帝君，莫不是再暗示些什么？”“没，没，我绝对没那个意思。”眼中的笑意更浓：“那这么说九儿是满足了？”这问题怎么答嘛，也太羞耻了吧。“九儿你不说话是否还未尽兴？”“没，没，我很满足。”凤九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说的是什么哟，怎么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种话。诚然她是很满意啦，但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哈哈哈……”闻言，不苟言笑的东华帝君难得的笑出了声音。凤九一记粉拳锤在他的胸膛，娇嗔道：“你就知道欺负我。”拉住她的小手：“我怎么舍得。只是你自己同那织越说的，夜夜春宵。本帝君这床榻空冷多少时日，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既然帝后说了，自是要一一补回来的。”“我那是一时情急瞎说的，怎能作数？”“你说的话，我向来放在心上，也必定亲力亲为。”亲力亲为这四字，说得暧昧无比。看着身上星星点点红痕的小狐狸，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柔声道：“不过这几日，着实让你受累了，你可怪我？”凤九害羞的摇摇头。耳边又想起他慵懒撩人的嗓音：“这笔账，我先记下，正如你所说，来日方长，慢慢算也不迟。”

这一日，凤九终于如愿的下了床，得空去了白浅那里一趟。

“姑姑，小九来看你了。”看着多日未见的自家侄女，面若桃李柳如眉，她家的小九从来都是清丽脱俗的美人儿，如今却又多了几分娇媚，女为悦己者容，此话当真不假。打趣道：“我以为小九是要忘了姑姑了，明明那太辰宫与我这一揽芳华隔得不远，可是要见上你一面也实属不易。”“小九可是时时都惦记着姑姑呢，不过这些日子有些忙，所以耽误了。”凤九此话说的甚是心虚，忙，忙啥呢，忙得下不了床，言语间红晕已爬上脸颊。白浅瞧见小九脖颈间隐约可见的红痕，作为与自家夫君亦是恩爱万分的过来人，自是心知肚明。“小九今日来，是想求姑姑一桩事。”“说吧，小丫头，看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姑姑，您能不能替小九同爷爷和阿爹说一声，我与他的婚期不必延后，如期举行就是。”“哦？何以当初你要延期，如今又改了主意呢？”

凤九自小就是白浅带大的，与她亲如母女、无话不谈，坦诚道：“那时我执着于自己失忆之时，看不清对他的心。可如今，我想明白了，记得与否并不重要，就算我永生永世都想不起又何妨，我的人我的心早就都是他的，从始至终，我爱的也只有他一个。还是向前看的好，莫要被过往之事绑架了自个儿的未来。”白浅听着小九这番话，感触良多，不禁想起自己与夜华的种种，当年她想起自己是素素之时，只记得那挖眼之恨，被蒙蔽了心智，直到夜华以元神生祭东皇钟方才明了，正是因自己过往的执着才错失了夜华。若是当日能如小九今日这般，想的通透，二人也不至于此。好在苍天怜悯，三年后夜华死而复生，二人才能再续了前缘。白浅暗暗发誓，此生倾其所有，定不辜负这未了之缘。“好，姑姑今日就去。”爱怜的摸了摸小九的头：“我家的小丫头长大了，看到你能喜获良缘，姑姑真心替你高兴。”“谢谢姑姑，小九就算长大了，也永远是姑姑的小九。”

白浅此人也算得上是雷厉风行，绝无半分拖泥带水，当日便回了青丘，替小九疏通好了青丘众人。白奕还是一时改不了这古板的作风，念叨自家闺女还是小孩子气，当初要延期的是她，如今要如期的也是她，虽说据婚礼还有一月，可这是何等大事，未免还是有些仓促。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白家其余众人都一致认可，开始紧锣密鼓的为小两口筹备婚礼。本预计要延期的婚宴，便定在一月后如期举行。

为此一家老小还聚集一堂安排分工，就连在九重天的凤九何东华也被一并叫回，这毕竟还是他们俩人的事嘛，虽说有一众长辈的操持，二人也不要太过清闲，这样才显得由参与感。商讨至最后，各人都揽下了一堆事，而后的一个月九重天与青丘都是忙得不亦乐乎，除了新婚夫妇二人，东华呢仅负责亲自写喜帖，凤九呢啥事儿也没有，就等着安安心心的出嫁。不过，那一日白家人都达成了个共识，就是让二人婚礼如期举行实属明智之举，就在那一个时辰的商讨中，准夫妇二人的恩爱程度比起历来就是四海八荒中模范夫妇的白浅和夜华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时而四目相对，时而东华替小九捋一捋发丝，时而小九又替东华理一理一领。虽一大家子都知道二人的感情始末，还是有些惊着了，尤其是狐帝本人，认识了这自家孙女婿数十万年，今日这模样却是头一次看见。与从前那个征战四方，冷若冰霜的东华紫府少阳君，判若两人啊。二人坐实了这桩婚事也好，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壹

苍何斩落了情迷，生死倾覆了别离，他曾似野蛮生长，她似万般骄阳，三生情技，数不尽斑驳的回忆

“纵然相思入骨，纵然万劫不复，我也待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她在那里啊，衣着如雪，发黑如墨，长身玉立，流畅而华美。微仰的脸精美剔透，平静温和的黑眸溢出无波无澜的淡然，却如深海般难测

她记得的，她们狐狸的记性一向很好的，从前在花海时他说:如果他此时站在你面前，你仍然不相信你们有缘吗？

“是啊，我们之间的确没有那个缘字”未了她伸手欲接雪，入眼皆是黑漆漆的狐狸，烛光灯下，轻叹

“我同自己赌了那么久，是时候放下了”

尔

青丘又下了一场大雪，落光了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

凤九轻笑，尤记当年在碧海苍灵东华吹箫伴舞，那年，有起舞的小狐狸，亦有吹箫的郎君，此刻有伴舞的她，却唯独少了他。

“那天晚上你说你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让你很失望，是不是？”脑海回荡此话，凤九裕度回眸，却没瞧见东华在身后，大雪纷纷扬扬落地，少了只暗渡神伤的狐狸，徒增个舞姬。

“纵然放下过天与地，也放不下你”

叁

东华此刻一枚黑子在手，琢磨许久，轻放在正中央，佛钤埋相思，起落间的棋

“你……如何打算？”棋局虽紧密，却逃不过有心人的法眼，缘分虽天定，终抵不过有情人的眷念

“本君此刻变成他弃了的又一颗麒麟珠”雪白发丝，似青丘冻雪

“哦？”

“前一颗因讨不了她的欢心被弃了，也不好说什么”

“本君这一颗，却想找到她再试一试”东华未了，欲言又止，最终吐言

“你输了……”

漫天花雨恒古的叹息，穆四海悲风无忌，难解其中执念几许？

肆

凤九思绪缭乱，清丘雪漫天飞舞，公文在手，笔触间慢慢于长，这些年来，便是如此

“四海八荒，我佑东荒，缘浅是我们的开始，误会是我们的始终”

成玉时常找凤九谈心，听过最多一句莫过于

“既然有缘分定当好好珍惜，误会能少则少，从前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想向老天爷讨一点缘分，也无果，你不晓得缘分是一个多么艰难的事情……”

伍

东华此刻静站狐狸洞外，方长从铜镜里瞧见她时，就晓得她瘦了，终究抵不过私欲，他又一次来了。

檀香幽幽，是他独有的气息，凤九怎会不知道，只是这样也好，我知道你来了，你晓得我在。

睡意猖狂，招架不住眼皮的进攻，她睡了去，他来了，数不清的梦回，铜镜里的偷窥，都不如此刻拥她入怀真实

“都要为人妻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轻敲她的额头，也罢，释然了……

“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小白，抱歉再一次丢下你，只是，你是我永远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痴梦，如此便好”

他走了，正如他轻轻的来了，悄无声息。

陆

一杯烈酒，倒入喉是你给的温柔，最爱折颜的桃花酿，入口甜涩兼有。

如果云曾是天空的一封信，能不能再听一听，听你的哀呜

“等不到天黑烟火不会太完美，回忆烧成灰，还是等不到结尾。”

凤九此番觉得，他与东华并非良人浅浅灼身弹指的情分，不过夜半高唱一句

“远去的山河沉恋过风景如昔，缘生又缘灭，恍若你，起落间的棋……”

柒

狐狸洞中，仅剩她一人，聘礼成堆，却不见她笑

她大婚当日，又是一场大雪，雪漫天飞扬，缓缓落地， 却碰不得太阳，诉说悲凉，似狐狸拿到了夜明珠却看不见麒麟珠。

“你给的这些我都不要”凤九看着眼前人，是他毕生的信仰啊

他缓缓靠近稳稳地将她扣进怀里，相思入骨不自知，努力地想要克制，却终是高估了自己，踏入狐狸洞就晓得， 战无不胜的东华紫府少阳君输了，彻彻底底的输给了一只小狐狸。

“小白……小白……”半心已剖，送别离，多情最无忌

“东华……帝君，望自重”凤九只想挣脱，再多待一刻自己就会崩塌，从前奢求的温柔啊，如今来了却赔不起了……

“小白……”东华听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以至于自己失控，也未曾察觉

获得首肯献上一吻，血色封唇，放任自己靠近，不过因为这是最后一次，往后的往后，没机会……一切都来不及了……

……

“我最疼你啊，要一直陪着你的”她曾说

“好……”他曾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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